当前位置: 首页  >  综合新闻  >  正文

综合新闻

山西新闻网:437ccm必赢国际心理学培训班学员马钰 从著名记者到变性人的知音

作者:admin 阅读量: 更新时间:2005-08-26

\

马钰(右)和变性人

 

马钰,男,37岁,山西长治人,1991年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经济系,曾任海南三亚广播电台记者兼主持人,现为中科院心理所心理学硕士研究生。1993年年底至1994年年初,马钰连续一个多月深入追踪报道海南民工问题,促成三亚政府部门对民工的重视,他也由此被媒体称为“国内第一个关注民工问题的记者”。1995年,马钰随团中央到西沙群岛采访,其披露守岛战士酸甜苦辣的专题节目《西沙情》在国内引起轰动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马钰结识了一些变性艺人,为了解变性人复杂的心理,马钰放弃了自己如日中天的记者主持人舞台,考取中科院心理所研究生,专门从事变性人心理研究。他从事的课题被中科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、著名心理学家尹文刚评价为“填补了国内心理学研究的空白”。

踏上家乡的土地,他就想流泪

已离开电台主持岗位的马钰依然保持着主持人惯有的风度和举止,他抑扬顿挫的腔调和潇洒大方的形体语言,秋日的午后在中科院心理所美丽的校园内,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。

记者:马老师,你好,很高兴认识你。

马钰:我也很高兴认识你,老乡,并希望通过你,向所有山西的,特别是长治的父老乡亲问好。

记者:离开山西将近20年了,你对老家还保留着很深的感情,作为老乡,我很感动。

马钰:我的童年以及小学、中学时代都是在长治度过的,家乡的一草一木,一路一桥都深深烙在了我的心底。我无论走到哪里,都为自己是山西人、长治人而自豪。

现在,我最敬爱的母亲和兄姐还生活在家乡,一有机会,我便回去看望他们,一踏上家乡的土地,看着窗外熟悉的山山水水,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,总会莫名地想起艾青的那句诗:“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,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。”

记者:大学毕业后,你为什么选择了去海南?

马钰:为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,我义无反顾地去了海南。但是我觉得这与我爱山西长治老家并不矛盾,表达对家乡的情感有许多方式,并不是呆在原地就是爱家乡。

他曾经是“三亚市优秀记者”

记者:做记者和主持人是你喜欢的职业吗?

马钰:绝对是。大学毕业后,我被分配到海南省三亚市贸易局工作。后来,三亚市广播电台要上经济节目,招聘记者兼主持人,经过初试、复试等一系列严格的考试,我被录取了。

为了干好这份工作,我下了很大的功夫。我本名马丛德,当时我主播一档社会经济类节目《天涯经济潮》,播音名是马钰,受众反映很好,领导信任,采编播我一人做。我有一个信念,就是要做就做最好。当时我为了提高自己的知识面,拼命学习看书,与各种各样的人交流。相对于记者,主持人则更考验人的说话水平和应变能力。为了应对来自听众的各种刁钻古怪的提问,我经常给自己出题,或者请人给自己“制造难题”,如果在播出中观众提出了这样的问题,你如何回答。后来,训练的时间长了,面对听众的提问,我几乎都能从容应对。

记者:在你的记者生涯当中,你最自豪的事是哪一件?

马钰:当然是海南三亚民工事件了。那天晚上我做完节目下班回家,发现宿舍附近的马路两边,横七竖八坐着、躺着很多人,职业的敏感让我走近了他们,原来是来自河南、安徽的近百个民工,介绍人在内地收了他们每人500元的中介费,答应帮他们在海南找工作赚大钱,但到海南后介绍人突然卷款逃之夭夭,淳朴老实的民工兄弟们突陷困境。第二天的节目中我打破常规,对这一事做了专题报道,引起市民的关注和政府的重视,民政部门解决吃住,劳动部门解决工作,想回老家的由交通部门送回,追踪报道持续一个多月的时间。三亚是一个国际滨海旅游城市,出点啥事影响挺大的。以后媒体有关民工的报道,在1996年才出现,我的报道较其他媒体提早了两年多,没有想到,确实让我挺自豪的。在此,我得感谢我们的民工兄弟,是他们给我成长的机会。

记者:1995年到西沙群岛采访呢?据说你披露守岛战士酸甜苦辣的专题节目在国内引起轰动,许多人被感动得哭了。

马钰:这件事也是我记者生涯中的一个亮点。1995年我有幸随团中央到西沙群岛采访,到了岛上后,我被战士们质朴爱国的精神打动了,他们长年驻守着海岛,生活艰苦,内心寂寞,但没有一个人退缩,每天用嘹亮的歌声迎朝阳送落日,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守岛战士那纯净的眼神。但遗憾的是,就是在这里,也有一些不正之风,我用作为记者特有的敏锐,记录了战士们的酸甜苦辣。回来后,我用一周的时间连续报道,确切地说是披露了海岛战士的酸甜苦辣,但我自己也没想到节目播出后,反响会那么强烈。

记者:这两组报道,让你赢得了“三亚市优秀记者”的荣誉称号?

马钰:怎么说呢,采编这两组报道,我确实下了很多辛苦,也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,我获得“三亚市优秀记者”的荣誉称号,这两组报道的成功肯定有一定的因素。但我认为,一个“优秀记者”,他是需要各方面的综合素质的,比如,社会观察力、新闻敏感度、敬业程度等等,更重要的是对一切生命、精神的人文关怀和无私关注,不能一两篇报道成功了,就可以定格为“优秀记者”。

偶然机会,他结识了变性人群体

记者:就在你记者兼主持人事业正如日中天的时候,你却再一次做出选择,去学习研究心理学,这一次,同样没有犹豫吗?

马钰:没有犹豫,因为在我选择辞职以前,我和变性人已经有了很长时间的访问交往(包括和他们的家人),积累了大量的素材,在交往中,我越来越感到变性人生活的不易,他们身上凝聚了家庭教育、社会文化、遗传基因、神经心理等各个方面的问题。最终,自我成长的需要和一种社会责任感促成了我再次转型,走入心理学这门很重要的学科。

记者:这种交往是怎么开始的呢?

马钰:结识变性人群体纯属偶然。那是1995年秋天,我突然接到一个东南亚华侨的电话,我曾经采访过他,彼此印象很好。电话中,他很急促地告诉我,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我帮忙。原来,他在三亚开了一家歌舞厅,那天晚上,歌舞厅的主持人临时撂了挑子,他没有办法了,情急之中,想到了我。

救场如救火。我很快答应临时上台客串一把,但就在上台时,我犹豫了,因为这个演员队伍中有不少变性人,也就是大家所说的“人妖”。别人上台后,只要极力渲染“人妖”表演怎么怎么好就行了。但是,我觉得“人妖”的字眼太伤害这个群体的自尊了。经过和演员简短的沟通,片刻的思考后,我上台了。拿着话筒,我说:“朋友们,大家都知道世界上有两种人,男人和女人,在人们的传统思想里,做男人就要血气方刚,做女人就要柔情似水。然而,有那么一种人,他们本是男儿身,却有女儿心,他们和在座的各位一样,有血有肉有情感,他们也要养家糊口,穿衣吃饭,他们自认为是带着造物主的错误来到了这个世界,为了灵魂与肉体的合一,他们经过了大胆的、痛苦的,同时也是幸福的转变。今晚,他们将以别样的风采展现在我们面前,现在让我们走进他们真诚而独特的艺术世界,去认识、了解一群生活在我们中间,虽和我们不一样,但和我们一样热爱生活的人……”那天晚上的演出很成功,等我准备离开时,好几个变性人走上来对我表示感谢,他们说,我是世界上最适合当主持的人,大家簇拥着要跟我一块拍照。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当主持人我也很惶恐,他们当中有些演员非常专业,能得到他们的肯定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激励。那天晚上,我们聊得很投机。

可能是我的风格不同于一般的歌舞厅主持,有了第一次客串的成功,以后我常常被请去做这类主持。这样,我认识的变性人群体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。而我,在与他们的交往当中,总是将自己变成一个听众,让他们尽情地讲述自己的喜怒哀乐、痛苦与无奈,他们也就把我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,常把憋在心里许久的秘密讲出来。

记者:在这些变性人身上,你了解到了什么?

马钰:很多很多。他们复杂而又无助的心理活动、他们追求精神肉体统一的英勇精神,他们中很多人在做了变性手术后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痛苦、他们的生存压力、他们渴望爱与被爱的个中滋味。这些人出生在不同的家庭环境,有着不同的成长经历,接受的教育也不同,有着自己不同寻常的人生故事。

比如我认识的一个艺名叫思思的演员,上海政法大学毕业后,在变性的问题上与父母产生很大的冲突。他是家里的独子,手术后果可想而知,为此他曾经两次自杀,后来父母咨询了心理专家,为思思做了严格的心理测试,做了变性手术,父母为此也承受了巨大的痛苦。由于国内这类手术还不成熟,思思后来又到国外做了两次修复手术,其间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是我们平常人想象不到的,父母也有几年和他断绝了来往。但是,天下最伟大最无私的依然是父母之爱,如今父母已经用温暖的怀抱接纳了这个“女儿”。

有一位叫露露的歌舞演员,原来在辽宁省某歌舞团做反串表演,后辞职到海南做歌手,他以男歌手的本色形象演出,一场只有一百多元的收入,但反串一场则可以拿到六百多元的报酬。几年后,他攒足了钱做了变性手术,如今,“她”每晚赶3个场子,可以拿到两千多元的报酬。现在,露露负担全家人的生活支出,“她”也以此为工作的动力,但是家里人有段时间从不让“她”回家,苦恼中,露露常常用酒精麻醉自己。

还有一个叫西西的小帅哥,自己做“人妖”已经8年了,但还是不敢告诉家里人,也不敢回家,谎称在外做导游,“她”把对亲人的思念化作了经济的报答,只要有多余的钱,“她”就寄回家里。

他的研究,填补了国内空白

记者:在你看来,做记者和学习研究心理学,哪一个工作更有意义?

马钰:打个比方,做医生和律师,一个给人类以健康,一个给人类以正义,你能说出哪项职业更崇高吗?我觉得做记者和进行变性群体心理研究也一样,都是为了人类的文明和进步,两者都有意义。而从我内心来说,中国差不多有60万记者,而目前进行变性人心理学研究的人可以说只有我一个,如果从这个意义上讲,我觉得进行心理学研究还是值得的。

记者:后来,你辞去电台的职务,专门去各类俱乐部做主持人,为的是更多地接触“变性人”,去了解他们的内心世界。从无意到专门,你跟变性人接触如今已有9年的时间,去年9月,你又只身来到北京,攻读心理学硕士研究生,可以说,你为了解变性人确实付出了很多。那么,相对于付出,你收获了什么?

马钰:收获嘛,首先是自我得到了成长,更加热爱生活了,自身知识结构得到了补充,来心理所之前,我已圆满完成了437ccm必赢国际的心理学大专课程,海医的老师对我鼓励很大。为了揭开自己面对这一群体的许多疑问,我无数次地跟各类变性人和他们的家人交流,同时也通过国内外的书籍、杂志、报纸查找资料,如弗洛伊德的《精神分析学》,弗罗姆的《爱与性》等许多国外的专著,以及咱们中国的社会学家李银河的《同性恋亚文化》,著名学者张北川的作品等等,通过研读这些著作,对理解这个群体的生活现状以及他们不为人理解的“怪异”的生活方式很有帮助。

其次,对变性人理解的增多,意味着对这个群体的宽容和接纳也就更多。现在,如果有机会,我都会向别人讲述变性人生活的不易,呼唤社会尊重并接纳他们。

第三,学术界对变性人的关注,在国外作为课题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了,但在中国还是个新生事物。我的老师尹文刚是神经心理学专家,早年留学英国,他的教导对我扩展视野帮助很大,这个研究可以说填补了国内这一空白,这也标志着我国尊重生命方面的进步。

记者:你现在具体做哪些行动来关注和帮助变性人?

马钰:现在还仅仅局限于搞一些咨询活动,开导或者解除变性人的心理困惑。在此,提醒要做手术的朋友,手术前一定要做严格科学的心理测试,并与家人充分沟通,否则,一时冲动换来的将是终生的痛苦。目前我正在集中精力写一本有关变性人的书,我出书的目的就是让全社会认识和理解变性人,走进他们的世界。让他们有尊严地生活,不要再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们。

记者:最后,你想对我们的读者朋友和变性人朋友说些什么?

马钰:对读者朋友,我想说的是,变性人真的很可爱,接纳他们、拥抱他们,我们会更快乐,社会将更和谐。

对变性人朋友,我想说,兄弟姐妹们,勇敢些,生活会好起来的。“痛苦是人生的最高意义———”心理学家弗兰克尔说。

(本报记者 杨文琴 实习生 崔恩德)